窑把式脱得精光,只穿一个大裤衩,浑身涂抹得像个无常,围着砖窑左转三匝右转三匝,然后将火把顶到头上,瞅准火口,投放进去,六只大烟囱开始冒烟,浓浓的青烟直直地冲上天空,跟天上的白云汇合,组成一幅绚丽的图景。
青头从小就爱琢磨,他把马尾巴搓成细细的绳子,绾成环环,把那些环环绑在一根榆条拧成的草绳上,埋在茂密的草丛,常有鸽子或者野鸡飞来觅食,被那些环环套住。爹端一盆滚烫的水,把野禽的毛褪干净,然后给那些野禽周身糊上泥巴,放进火里烧烤,烤熟的野禽吃起来酥脆,贼香蜇驴蜂把手指头含在嘴里,呆呆地看着那火炉里的野禽,静等着野禽出炉的时刻,爹把两只鸡大腿分给两个孩子,把鸡头和鸡脖子留给自己。
转瞬间,风吹草长,娘去年做的长褂子,今年苫不住肚脐眼。青头做了爹的帮手,学起了烧砖。其实烧砖也是一个不错的行当,每年张鱼儿都给爹不少银元,在郭宇村,郭子仪算首富,下来就数青头爹,每年爹都用毛驴向郭宇村驮运一些青砖,他打算积攒够了,也为儿子修一幢四合院。
日子在不经意间溜过,蜇驴蜂也长大了,不再跟男孩子在一起疯野,甚至很少到砖厂来,孩提时代的绒毛褪去,脖颈变得晰白,两根又粗又长的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