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困了。郑旭应该想个借口挂断。
郑旭没什么想说的,却又不想挂断。他于是说:“许千山。”郑旭叫他名字,只是确认他还在听,甚至并没有等到确认,只是这样叫一句。郑旭感觉自己轻飘飘地,从躯壳里脱离出来,对着无尽虚空,叫出许千山的名字。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就连许千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仿佛他也屏住了呼吸。
但那只是错觉,很快空调的响动与信号的白噪声又钻进了郑旭的耳朵,他回到了人间,回到这个漆黑的、孤独的夜晚。
许千山还在,他没有挂断。
郑旭珍惜这一点。他不再挥霍奢侈的沉默,转而向电话倾诉自己的经历,试图以此弥补话题的空白。从白天的不欢而散,到夜里这个电话,郑旭感觉得到,似乎许千山也有些矛盾,拿捏不准对待自己的态度。
许千山表现出来的矛盾只有这一点点,像坚果壳上一条细细的缝。但这一点点也很足够了。郑旭像个大啄木鸟,猛地就拿头往上撞。他着急忙慌地向许千山倾诉,不知怎么就很迫切,一定要向他证明自己。
郑旭事无巨细地讲着,从最近开始。他说他年初去了趟鄂尔多斯,看城市里鳞次栉比的烂尾楼。去年走得远,到了切尔诺贝利,回来北京一个月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