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更黑了。庄延突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背后一片冰冷,右臂更冷,眼球中血丝充盈。他迷惑不已,明明是在一路奔走,为什么会突然躺下?迷惑间,另一个影像、触感闯进大脑:他看见自己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他明白过来:他数度暂时失去了意识,然后又立刻醒来。在这样断断续续、反复的瞬间沉眠又苏醒的过程中,他失去了方向。看来,他低估了伤势,以及体力的消耗。成蔚、杨甄如今正在经历什么,他一无所知,也无法推测;一想到这一点,他胸中的烦闷渐渐转化成无法排遣的愤怒。他突然想起杨甄说的话,关于他选择在这种时候对成蔚动心,是一件多么蠢的事情。无法反驳。
眼前的树木、乱石越来越同质化,其中更远一些的,则混合成了一团辨不清形状的黑影。庄延不知应当往哪里走,但是脚停不下来。只有停下来这件事是不允许的。他经过了数不清的树木,渐渐觉得每一颗树后面,都生出一个人的影子,与他同行。有的影子甚至在前方的树木中,等着拦截他的去路。他听见了这些影子的低语,它们的摩拳擦掌。有几次,这些身影变得相当真实,庄延能感觉到它们的鼻息吹在自己的身体上,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发出黯淡的光。
当这些无形的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