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想着想着便觉好笑:若不幸叫自己猜中了,倒不知天子如何能忍。那位君主的严酷可是有目共睹,数十年下来,年纪大了才逐渐有仁政之风。铁血手腕得了江山,子孙后代却是这般不成器的,何尝不是一种无可奈何。
她倒不会为别人的家事唏嘘,盖世间盈亏起落都是天意,一如千百年前,墨觞氏亦曾经风光无比、尊贵无双,如今也隐没尘埃,混入三教九流,泯然芸芸众生矣。
安谧无人打扰时,冷香花魁的心思总如这般活泛,絮絮叨叨想得没边儿。她闭着眼,嗅着熏暖微苦的安神香味道,差一点要沉入梦想时,“吱呀”一声门开了,是绯月满脸春风地进来。
“姑娘,尹公子打发了人来,送了好些东西,说都是新打下的山货,请姑娘尝个新鲜……嗳唷,姑娘要睡么?都是奴婢疏忽了,没把这几子撤了去。”
“不怪你,是我没愿叫你们。”沈渊就着绯月的手坐起身,扯过一件素色披肩搭在肩上,“整日贪睡,我也觉着自己不像话了。他有心,我也不躺了,你陪我去瞧瞧,都是什么新鲜。”
后园子里有小阁主一爿屋子,不同于水乡特色明显的冷香小楼,这儿是彻彻底底的京师风格,地下铺着炕火道,烧上地龙满室暖和,赤足踏步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