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余晖灿烂,晚霞间稀疏穿行过倦归飞鸟,栽进云边遥遥树林,转眼了无踪影。天色明灭熏黄如灯,洒尽最后一丝温热在人间的水榭楼阁,山峦在冬,难能叠翠,苍松翠柏如常营造出郁郁葱葱,密林深处有青石路,通向千百载屹立的庙堂。
苍梧倚重朱雀,雕梁画栋很是风光,四时香烟不断。别处自有年份新些的玄女观,却不如老地方更能服众。雀神仙君法相庄严,泥胎眉眼中端方自流露,被落日朦胧镀了一层光,仿佛万千顾盼生辉于眸中。
陌京城中无人不识玉瑕山长生观,可说到底还是那朱雀祠堂受天家供养。冷香阁主记挂着早年救女儿发下的愿,每每初一十五必然上山,可这恢弘巍峨的朱雀祠却少登门——就算来了,墨觞夫人也实在没什么可求的,更何况这地界常易遇见天潢贵胄,个个喜爱拿鼻孔瞧人不说,还总免不了守各样刻板规矩,稍不留神便被扣个不敬之罪。
出门求神拜佛,最紧要的是心宁神静,虔诚阔达,何必给自己找不愉?花魁娘子曾好奇问起,她的养母不过如是回答。
这倒也是,沈渊心想,天家富贵宏达,远非常人可匹及,若运气不佳,迎头撞上什么脾性怪异的,当着护国神明的堂前,闹出声响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