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词才颂过,位高权重的公子王孙们自然不肯落于人后,而那素来默默无闻的,吃过两杯酒便可告退,得闻红墙外一丝不那么压抑的风。
生母端坐在上,笑靥如花,穿戴雍容,几乎可与凤位主人比肩争高下,听闻他告退,亦不过是微微颔首,转而捧着镂金酒杯,向在上位者曲意逢迎,进退间极尽大气端庄。他知道,此刻众妃嫔肯定深以为很,可他分明能看到,母亲眼底藏着掩盖很好的失落,他们貌似天潢贵胄,富贵满身,却甚至不比那些乡野百姓人家,可以任意言欢,尽一尽母子情深。
那就不留也好吧,凌亦珩如是想,毕竟么,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打小儿也习惯了。母亲在人前总是带着锋芒,谁也别想占了便宜,或压上她一头,可只有私下不受打扰时,这位贵妇人才会显露出与年龄相匹配的疲倦——纵使一人之下的贵妃,也会年华老去、心气散退。
他没有选择打道回府,马蹄哒哒,径直去往长街侧畔的世欢楼。凌亦珩早就做足了准备,提前叫人带过去话,左右今儿的夜宴轮不到自己出风头,不若如往年规矩,两个人小酌一番,反而逍遥自在。
风味庄的掌柜夫妻当真勤勉,月上梢头的时辰,仍然在照料生意,厨房中四处弥漫着蒸笼水烧开漫出的半透明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