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良宵。
十九岁的危岳雁却看不到皎月清辉,她只觉今夜的月色,极冷极冷,像被山间野鬼附体一般,森森寒意从脚踝处渗入蜿蜒而上侵肌蚀骨遍锁全身。
大概是因为她对着一座坟冢吧。
她父亲、叔叔、哥哥们的合葬冢。
她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不甚牵扯到了已经覆盖将近一半身躯的诡异疱疹,饶是征战多年的她都忍不住痛吟出声。离那日中伏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活到今天仅仅因为人趋于生存的本能。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也就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生出那么一两丝难得的理智,还知道要将亲人的骸骨收集起来,埋葬在一处。也只有在这种天地俱寂的时候,她才会去思考那个奢侈的可能——
复仇。
十六岁随军征战,至今已有三年,三年杀伐苦日长,她无数次想到过自己被敌人刺穿身躯,或是被敌方的铁骑踏作乱泥,她那时天真的以为这样就是痛苦的极致。
造化弄人,所言不假。
身心俱疲的危岳雁仰面躺倒在地上,身遭具是战友们挂着腐肉的白骨,她已经累到即便对着尸山血海也再难生起波澜,一双漂亮的长眸无神的望着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