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酒坛,被他摔成了一摊子七零八落的旧梦。
顾茫看着,看着……眼眶湿红,然后他走过去,几乎是茫然地蹲下来,伸手想去把碎片拾掇起——可指尖还没有碰到,就又猛地蜷回。脸上是一种如梦初醒的表情。
这种如梦初醒,使顾茫的脸庞显得很破碎。
那是墨熄认识了他那么久,第一次见到的一种破碎。
如果顾茫胆敢以这种神情出现在军队的任何人面前,所有人对他的信仰都将土崩瓦解。他不是战神,是一滩软泥,是一只孤独无助的蝼蚁,一抔支离破碎的散沙。
顾茫脱力般坐下来,他穿着熨烫妥帖干干净净的军礼服,但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筋骨似的,跌坐在脏兮兮的地上。
他哆嗦着,他盯着那一地的狼藉看。
喉咙里先是漏出细小的呜咽,犹如流离失所的幼狼,再后来,呜咽成了哽咽,断断续续地从喉管深处跌跌撞撞挣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墨熄看着他,看着他坐在冰冷的地上,慢慢蜷缩着自己抱住膝,看着他拼命隐忍着,却还是忍不住眼泪要流,看着他死命咬着嘴唇,咬到满齿都是血了,却还是锁不住软弱的声音。
神祇终于崩塌了。
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