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的阴雨天里,连他念着英文的声音都沾着浓稠的潮。雨天久了,洋楼也弥散着阴魂不散的潮湿气味。
“她从浓雾中来,精灵教母只在阴雨天的傍晚出现,如果你有幸在傍晚的时候见到了她,说明你此生都受到了她的庇护。”
后来他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的精灵教母,但他还是会时常翻开那本书,温习精灵教母的那则童话故事。
伦敦连续下了几年的雨,一直下到了他养育他的费滋夫人生命的尽头。
那是他呆在伦敦的最后一个冬天。
迂腐刻板了一辈子的费滋夫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像是巨大裙撑上一片死去的华美绸缎。
这个就算临死之前也要保持最得体的优雅的女人,正躺在她那巨大华美的床上, 那个每日都要保持清洁的寝室, 像遮天蔽日,窗帘紧紧地拉着, 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暗。
费滋夫人的卧室总有人进进出出,上一批刚去,又出现新的一批,他们身上华丽衣裳的沉闷颜色,像巨大的阴影罩在洋房的各个角落。
而他站在角落里,穿着萨维尔街最顶级裁缝手工制作的西装,领口的墨绿领结被打得板板正正的,精致可爱的男娃娃脸透露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冰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