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爷是在当晚病倒的。
他的心里压了太多事,之前撑得住,或许是因为记挂着外边的牛娃,或许是因为想要再看看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一眼。
他今天看到了,看到他学习很好,看到他吃穿无忧,看到他比在自己身边时强一百倍……强撑着的那口气散了,身体就承受不住了。
混沌间,他的脑袋里一直有两道声音在吵闹,一道嚷着说就这样闭眼吧,他死了,就不会给牛娃添累赘;另一道声音清脆柔软,她说,您得好好活着,牛娃还等着您呢。
两道声音像打擂台似的互不相让,吵得他头疼欲裂。
疼痛或许能让人思绪清明,他疼着、痛着,想起来很多很多事。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牛娃的时候,小小的一个娃儿,脸都冻青了,猫儿似的哭都哭不出动静;他想起来他抱着牛娃挨家挨户讨奶喝,牛娃小时候很省心,没有奶也没有米面的时候喝玉米糊糊也行,从来不挑嘴;他想起来那天牛娃硬塞到他嘴里的饺子,想起来小崽子那一张张一百分的考卷,想起来他哭着喊爷爷,想起来他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路没走……
他舍不得呀!
他是贪心的,他还想再多看牛娃几眼,他想看他长大,想看他上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