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只觉得自己全身陷进了黑色的泥潭中,楚识夏手上温暖柔软的触觉、楚识夏恍若隔着海水传来的声音、楚识夏渡到他唇齿间的血,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别哭了。沉舟想说。
有什么好哭的呢?刺客都是要死的。
能死在你的怀里,能有人为我的死流眼泪。沉舟不自觉地想笑,也许我是所有死于灼心的刺客里,最幸运的那一个。
可是楚识夏的眼泪掉到沉舟的脸上,像是一滴滚烫的铁水,烫得沉舟的皮肤灼烧般的疼,一直疼到那颗冷冰冰的心脏里,叫它不得不震颤着跳动。
别哭了,沉舟想说,以后会有别的人替我守着你,在每个寂静的月夜行走在你的屋脊上;会有别的人握着刀剑替你杀人,掠夺你想要的一切;会有别的人抱你……吻你。
他会比我,更懂你为什么哭、为什么笑。
那个人会不会像我们小时候读过的书上写的那样,同你赌书泼茶,同你当垆卖酒,同你在庭中种一棵枇杷树?
那个时候,你还会想起,你曾经为我哭过吗?
沉舟很想要落泪,他分明不懂什么叫悲伤,只是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我很想那个人是我,可这条命,是我祈求神明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