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机坐在书桌前,似乎通宵未眠,一根只有指头那么大的蜡烛摇晃着豆大的火焰,光线微弱,枢机的脸和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只满布皱纹与暗斑的手被照亮,他听见了衣袍摩擦的声音,脚步声,而后是膝盖与脚面上温暖的触感——朱利奥走进房间,在他身前跪了下来,手放在他的膝盖上,额头紧挨着他的脚面,这是一个亲密而又歉疚的姿态,说是忏悔也不为过,皮克罗米尼枢机叹息了一声,他的弟子,朱利奥美第奇,人们都说他是一个温和而又谦逊的人,只有他知道,事实上,这株美丽的花儿却诞生在黑暗与傲慢的土壤里——他的谦卑只是因为大部分人对他来说都只是尘埃或是牲畜,他不在意他们,当然也不会对他们疾言厉色,亟疾苛察,金钱、权势与女人也都是如此,他固守自身,不过是因为它们对他而言犹如鸡肋,或者说,他就像是一个不虞匮乏的孩子那样对它们兴致缺缺——皮克罗米尼枢机在洛伦佐去世的时候曾经考虑过是否应该让这个属灵的孩子亲眼见见魔鬼,但他最终还是犹豫了,正如朱利奥感受到的,皮克罗米尼不但将他视作一个继承人,更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儿子,若只是继承人,皮克罗米尼不会介意让他吃苦受罪,就像是刀剑总要在粗糙的岩石上打磨出锋刃,但若是他心爱的儿子,哪怕只是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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