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在第六年,黎三思的信停了,从寄出最后一封家书后便断了音讯,足有大半年没再来过信。
秦之余看过那最后的信,没有署名,没有问候,通篇是晦涩难懂的文字,前言不搭后语,只有那熟悉的字迹能证明是出自黎三思之手。
他只当是那人又醉了酒,迷迷糊糊寄出了酒后写的狗屁不通的歌文,之后嫌丢脸才一直没来招惹他,然而数月后的一纸噩耗,却打碎了他对京城现状所有的幻想。
——黎三思死了。
临别前他的预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准确,那到底还是成了他与秦之余的诀别,到最后,竟是他自己先丧了命。
朝廷送来的讣告中只说黎相是郁结在心,忧郁而死。看着那简短残酷的八字,秦之余疼得直想笑。
“忧郁而死……那个擅长苦中作乐,连林溪辞的死都能坦然面对的黎相,居然也会忧郁而死?”
得知黎三思死讯的那晚,他捧着杯热茶在高台上遥望覆压着血色沙场的遍地孤雪,茶汤由热转冷,又在他掌中结了冰。
他记得,那一晚的月亮,也很圆。
还不到马肚子高的小侯爷手脚并用地爬上高台,见父亲一脸凝重遥望远方,便也跟着他并排坐下,不知所以的望天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