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芦花母鸡又拍翅飞上鸡笼架,跳进那个垫了半箩筐草的窝里,约半个小时,又跳出鸡窝,像受到惊扰似的叫起来──个个大。肖芹明白了,它是在自诩散蛋的个儿大。
一晃大约三年了,这只芦花母鸡孵了三窝鸡仔大都成活了,还散了不计其数的蛋,可是到了后来,恁地喂谷子什么的,却一个蛋也不散。
丈夫涂继桥说,不如杀了煨鸡汤喝。于是肖芹烧一壶开水,看着涂继桥把隔夜蓄笼没放的这只母鸡从笼里拖出来,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它的尖喙朝后一翻,弯成环状,再将它喉嗉上的芦花绒毛搴下来几籽,现出苍白的皮肉,便用准备好的菜刀朝上使劲一捋,污血就汩汩地冒出来。只见这只芦花鸡婆不停地抽搐,乡下人说这叫蹦生。
这鸡血还是一味菜肴,涂继桥怕弄脏了,不好用,麻利将鸡脖子上的刀口对准一只拳头大的磁碗,血涮涮地往下滴,直到盖住碗底不再流了,才将还在缓缓抽搐的鸡扔进一只木盆。
这时,肖芹把烧沸的开水直往杀死的芦花鸡婆身上浇,她感到一股热气往上窜,但看不见,因为这是夏天,阳光从芦花荡那边火辣辣地照射过来,足以淹没蒸腾的热气,就像这户人家天经地义的食欲足以淹没这只不再下蛋的老母鸡的生命。